我所親歷的巴菲特股東盛會

編者按：

對于中國的投資者來說,能見到當代最偉大的投資家巴菲特是件幸運的事。4月28日至5月13日,東方港灣投資管理公司董事總經理但斌等一行3人,作為伯克希爾的股東,前往美國小鎮奧瑪哈,參加全世界價值投資者一年一度熱盼的盛會。

正如但斌在出發前所說：“帶著一雙眼睛看美國”,回國后的他很快將在美國的所見所聞發表在自己的博客上。本欄摘錄其中的兩篇以饗廣大讀者,共同分享他此行的收獲。我們也希望以此為契機,在廣大投資者中開展對價值投資的大討論,具體征文辦法詳見本期的“散戶之家”。

(一)尋找巴菲特的家

從華盛頓經停芝加哥飛奧瑪哈需要兩個多小時,我特意要了一個靠窗的位置,想在飛臨巴菲特故鄉時,看看奧瑪哈大致的輪廓。起飛時還是藍天白云,偏偏快到奧瑪哈時能見度非常低,只能在降落時,看到機場上停放著的小飛機及周圍郁郁蔥蔥的樹林。

在候機樓,張弘(與但斌同行的同事———編者注)用中國的駕照與信用卡租了一輛車,我們便向奧瑪哈駛去。剛上高速公路就下起了陣雨,張弘開玩笑說按中國的意思,這雨可是好兆頭啊！我們可是老巴遠道而來的貴客啊。

車上,我們決定先不去酒店,直接到會場認認地方,然后再去巴菲特的家看看。張弘的方向感非常強,按圖索驥很快就找到了股東大會的會場———奧馬哈最大的籃球館Quest Convention Center。會場外冷冷清清,怎么看也不像有幾萬人要聚在這里的樣子。喜歡熱鬧的中國人恐怕很難適應奧瑪哈這樣清冷的小鎮。

雨停了,我們開始尋找巴菲特的家———來之前,我的搭檔鐘兆民先生說是一個門前有對石獅子的房子(鐘兆民先生曾連續兩年參加了2005年、2006年的巴菲特股東大會,此次未同行———編者注)。問的第一個人可能是搬運工,他正在搬報紙,他告訴了我們方位,但走了很久也不著邊際。我們只好停車問一個正在裝修房子的人,他給我們指了相反的方向。

我們走了一半,停車去問路旁洗車廠的老板,他完全不知道巴菲特是誰！張弘很驚詫地問他：“你是本地人嗎？”他回答說：“我已來5年了。”去年就聽兆民說他乘坐的出租車司機不知道巴菲特是誰,這次真是見識了。

曾就巴菲特在美國知名度這個問題,我請教過一些對美國比較熟悉的朋友,其中一位在哈佛讀過書的朋友告訴我,除非是讀金融專業,哪怕是稍微偏一點的學科,比如讀社會學的學生,知道巴菲特的人就很少了。巴菲特近年在美國聲譽鵲起,也是因為他捐了370億美元,否則,在普通美國人眼里,他僅是一個有錢人而已。如果沒有奉獻,僅靠財富流存長久的名聲,恐怕不太可能。但在中國,如果是這樣規模的一個小鎮,有全球第二富有的人居住,可能會方圓幾十里無人不曉。

再到一間雜貨店,我們去問還是不知道具體位置,但大概方向和第一位指路的接近。我們又掉頭向開始的地方行進。

路旁全是一幢幢別墅,如果一間間找,怎么能找到？又分別問了4個行人,他們都是知道巴菲特,但不知道他家在什么地方。

正一愁莫展間,剛好看到一個郵局的人,讓張弘趕快過去問。他很熱情地告訴我們巴菲特住處的門牌號碼及方位。有了郵局先生的指點,我們找起來容易了許多,但就是這樣看著門牌號碼轉了幾圈也未找到,只好又問正在溜狗的一位女士,她指給了我們方向。又轉了一圈,剛好來到一處丁字路口,看到有一家門口有一對石獅子,而且有點深宅大院的意思。

就在我們以為找到了巴菲特的家時,剛好旁邊房子里出來一位非常漂亮的小姐。張弘趕快去確認,還沒等話說完,她就指著“石獅子”隔壁那一家說,那就是！

也怪不得兆民會認錯。在我們中國人眼里,世界第二富豪住在一個有院落的房子里天經地義,但奧瑪哈的圣人恰恰住在臨路的、沒有院落的、在整個社區中怎么看都屬于最差、最樸素的房子里……(2007年5月3日、4日寫于奧瑪哈)

(二)奧瑪哈今夜星光燦爛

奧瑪哈的酒店早已被定滿,我們下手晚了,沒辦法只能住在51英里以外、在中西部電影中常看到的高速公路旁的汽車旅館中。

凌晨4點多鐘起來,冒著瓢潑大雨、伴隨著驚天地的雷聲,我們向奧馬哈的Quest Convention Center進發,到達的時候已經6點多,門口已排起了長長的隊伍。差不多9點多鐘大會開始。與以往一樣,先是放映由巴菲特女兒拍攝的宣傳影片,片中最幽默詼諧的是一段巴菲特與NBA騎士隊的球星“小皇帝”詹姆斯比賽籃球的片段。你能想象老巴一身短打扮、運球過詹姆斯上籃得分的情景嗎？片后,更有趣的是,巴菲特從幕后走出,彈著吉他與另一位吉米·巴菲特,一位著名歌手吟行高歌。

相比我曾經經歷過的無數次的股東大會,惟有這次充滿了嘉年華的氣息。可能世界上也只有巴菲特的股東大會,才有如此豐富的想象力,而他的股東們也樂于如此享受整個過程。

曲后,問答環節開始。巴菲特邊吃點心,邊喝自己直接拉開口的可口可樂回答問題。芒格則文明許多,將可樂倒在杯子里,自己加冰進去(沒有服務人員為此服務)。

2萬多人的體育館里座無虛席,每塊區域有一個提問話筒,按順序輪流提問。從現場的感受看,除非是在北美生活很多年,而且了解當地的風土人情,否則,你只能看著美國人哈哈大笑。巴菲特幽默,但芒格更幽默,差不多每次只要芒格一發言,會場就哄堂大笑。

今年巴菲特76歲、芒格82歲,除去中間休息的1個小時,兩位老人回答問題的時間差不多有5個小時。我們到了他們這樣的年齡,也能保持如此敏捷的反應能力嗎？但愿上帝還能給兩位老人足夠長的時間,也許輝煌人生的最后時光,對智者而言貢獻最大。

在整個提問環節中,有一個片段最令人印象深刻。伴隨4位印地安少女吹奏著民族樂曲緩步走向主席臺,一位女士哭著提出,希望巴菲特旗下的電力公司拆除一座河流上的水電站,因為它導致溯流而上的魚類喪失了產卵地。另外一位女士也提了同一個問題,因為大壩的建立讓她的生意額下降了90％。

會后,巴菲特與芒格要面見600多位國際投資者。輪到我們進去見面簽字時,我們告訴他：“您在中國有很大的影響力。您看待財富與處理財富的方式影響著很多人。您應該來中國看看。中國會非常歡迎您！”他回答說：“我1995年和比爾·蓋茨一起到過中國,今年10月份,我也許會再到中國去。”

華燈初上,恬靜的奧瑪哈因27000多名財富的擁有與支配者的到來而略顯熱鬧。今夜奧瑪哈不僅擁有巴菲特與芒格,還擁有全世界最富有的伯克希爾董事———比爾·蓋茨。但今夜的奧瑪哈在我的心里,并不因財富而受世人關注,而因一位富有遠見、無私、高尚的智者,一位樸素的老人,讓它的夜空星光燦爛。(2007年5月4日、5日寫于奧瑪哈)

巴菲特在股東大會上的精彩問答

問：如何成為一個好的投資者？是讀MBA還是投資方面的書？

巴菲特：讀你所有可以找到的書。以我為例,在我10歲時,我就已經將奧瑪哈公立圖書館中所有關于投資方面的書閱讀過了。你必須以競爭的想法來武裝你的頭腦,然后再逐步辨別出來哪些時候該用哪些方法。你一旦掌握知識后,就可以開始實踐了。了解了投資原理后,還要親自去實踐,而且越早開始閱讀越有利。我19歲讀的一本書,就形成了我現在的一切。

芒格補充：Sandy Gottes-man管理著一個很成功的投資公司。當他面試人的時候,不管他經驗多豐富,他都會問一個問題,“你擁有什么股票？為什么擁有？”

巴菲特補充：當你買一個農場時,你會說我買這個農場是因為我相信根據自己的計算,它有每公頃120蒲式耳的產量。這個決定不是根據你在電視上看到的新聞或聽鄰居談論的。任何投資一定要通過你自己的分析和判斷。

問：我現在23歲,擁有很強的事業心和一定的資產,想知道未來50-100年內最好的投資領域。

巴菲特：盡量多讀書。在4-5個小時內,我可能從Lorime Davidson身上學到的東西比從大學學到的東西更多。芒格和我采用了很多不同的方法賺了錢,很多方法是我們30到40年前沒有想到的。你很難現在就明確規劃好職業生涯,但是你可以預先存儲好想法,從不同角度看股票市場。最重要的是,在你投資生涯中,提前準備好避免犯致命錯誤。

芒格：在你年輕的時候,你可以研究股票市場的非效率性來進行投資,此時你不需要猜測哪些制藥公司會有最好的藥物研發儲備。

問：你如何看待安全投資空間？如對于一個長期穩定的公司,你會需要10％的安全空間,對于一個較差的公司又如何調整？

巴菲特：我們會尋找自己知道答案的投資機會。如果一個好的商業機會給我們的感覺是不太確定的話,我們是不會出價和競爭的。我們買See’s或可口可樂,不需要很高的安全空間,因為我們知道自己關于這些商業機會的判斷不會出錯。

我們喜歡尋找用40美分可以買到價值1美元的機會。當我們看到一個很好的商業機會,就和我們看到一個人走進門一樣很快就能判斷,雖然無法知道他是重300磅還是325磅,我們都會知道他很胖,此時你不需要很高的安全空間。有些時候,我們可以拿到以四分之一價格收購的商業機會,但現在這樣的機會越來越少。我們不可能坐等10-15年。

芒格補充：安全空間歸根結底是得到比你出價高的價值,這個價值可以以多種方式存在。

問：關于伯克希爾公司的內在價值如何計算？

巴菲特：伯克希爾公司的內在價值和其它公司一樣,存在于從現在到將來時間這段時間的現金流折算。另外一個方法是看我們現在所持有公司的價值。當伯克希爾持有所有的盈利不進行分紅時,它一定在對這些盈利進行投資。公司價值并不是公司現在擁有的生意,而是運用商業盈利進行投資的能力。如果讓我和芒格寫下公司的價值,我們一定會有不一樣的數字。

芒格：現在很難判斷伯克希爾是否會有像以往那樣的高回報。伯克希爾在投資方面的回報相當出色,導致如此出色回報的原因,我認為是當年讀過所有書的10歲小男孩(巴菲特),成為了學習機器。如果不是他在不斷地學習,(文章：767股票學習網 http://www.acgnp.com)公司的投資回報恐怕只是現在很小的一部分。伯克希爾將來應該可以更多地重復現在的投資回報。完全將老的經驗沿襲到將來,不一定能維持很好的投資回報。我認為,成為一個成功的投資者會比成為一個鳥類學家要難。

問：你多長時間看一下你投資公司的股價？

巴菲特：在我的投資生涯里,大致分為兩個階段。當我的資金有限,而主意很多時,我經常關心公司股價,時常留意好的投資機會。我們現在的情況是資金很多,投資主意有限,就不會時常留意公司股價,但是還是很關心。

問：你認為什么樣的管理費結構既可最大程度激勵基金經理,也可確保管理費符合股東的利益？

巴菲特：一個錯誤的基金經理比一個錯誤的薪酬體系所帶來的問題更多。

導致薪酬問題的最大原因是嫉妒和攀比。如果你給一個人200萬美金年薪,他會很高興；當他發現另一個人拿210萬年薪時,他就很嫉妒了。芒格說嫉妒是最大的壞習慣,因為當你嫉妒一個人的時候,你是無法快樂的。而其他的壞習慣如暴飲暴食,你還是可以快樂的。
(文章整理：767股票學習網 http://www.acgnp.com)